图/文王章逸
“我是谁?我来自何方?我为什么在这里?”进入田野地调查前,二林的合作伙伴崇铭这样问大家。
以历史为经纬 以田调为度量
八月盛暑,农阵跟 蔗青文化工作室(以下简称蔗青)合作,带领学员在二林沟头社区进行田野调查。蔗青专长田野调查与文化书写,经营数年后已有丰硕的在地纪录及行动。除此之外,他们也跟当地学校、组织合作,规划在地学程与带领田调工作坊。深知蔗青在地方的实践与深耕,敲定夏耘第二阶段与蔗青的合作后,农阵办公室就已经开始期待二林田调的到来。
不负我们的期待,在蔗青的规划下此次田调并非只是一个礼拜的乡村体验,而是扎实的训练实作。进入社区前,崇铭先带领学员讨论张素玢老师撰写的《浊水溪三百年》。这本书描述浊水溪三百年的历史,从河水不定时泛滥、整治后河滩地大兴甘蔗种植、到现在集集拦河堰兴建改变浊水溪的生态景况。虽然浊水溪逐渐平顺,沿岸居民的生活却没有因此安稳。甘蔗的种植成为日本人榨取农人的手段,集集拦河堰则限制农地灌溉用水,并且改变沿岸生态甚巨。
除了历史,崇铭也用一个早上讲述“田野调查的基础概念与方法”。蔗青拥有丰富的田野调查教学经验,除了长期跟二林地区的国高中合作,夏耘访调开始前刚结束四天“溪州水文化调查工作坊”的带领。崇铭将他的经验浓缩萃取,搭配亲身经历的田调故事,让课程成为田调初学者能快速入场的大补帖。他将田调分为三个步骤:文献分析、田野调查、提案实作。除了分享文献与田调的技巧与注意事项外,崇铭更重视田调的后续“对我来说,田野调查并非只是单纯的认识及调查。重点是在认识一个地方后,可以提出什么切合在地需求的计划与行动”。大多数人都知道田野调查是认识地方的重要方法,然而后续的关怀却时常被遗忘。这样的提醒对于刚接触乡村与田调的学员而言,无疑重要且深具启发性。
诚如崇铭在田调课的结语说到“从田野出发、向在地学习”,一直以来,贴合地方都是蔗青最重要的精神。协办这次夏耘的田野调查,也希望将“以地方为师”的理念传递给学员。学员在《浊水溪三百年》的历史洗礼,以及田野调查课程的补充后,终于进入田调的地点沟头社区。
二林蔗农事件百年之后——蔗农的劳动记忆与沟头新生
二林是台湾第一个农民运动的发生地。日人整治浊水溪后控制洪患的发生,也让过去淹没的大量河滩地得以种作。在日本政府的推动下,这些新生河滩地纷纷种下甘蔗,彰南地区包括二林成为甘蔗重要的产地之一。1924年年初,农民透过地方精英反应林糖(林本源制糖株式会社)收购甘蔗的不公,1925年更成立“二林蔗农组合”,组织会员与林糖交涉。同年十月,林糖在日本警方的协助下强行收割甘蔗,于是引发蔗农与官方的暴力冲突。
二林蔗农事件之所以特殊,除了他是台湾第一个农民运动,同时也反映了日治时期对农业控制与榨取。百年之后,蔗农事件渐渐不为人知,遍布的甘蔗田已被越光米取代,蔗农当时的劳动及处境也让历史洪流冲散。我们常可以听到一句俗话:“第一憨,种甘蔗户会社磅”,到底彼时的蔗农有多辛苦?怀着这个疑问,二林组的访调以蔗农劳动经验为主轴,进入沟头探访。
百年之后,经历蔗农事件那代人大多已经仙逝,很幸运地沟头社区仍有几位长者健在。几位八、九十岁的长辈提供学员珍贵的田野资料,从他们充满甘蔗的童年记忆(收成时总要从五分车上偷抽几根甘蔗尝尝甜头),聊到受雇于农场,担任粗重且日薪低廉的会社工(彼时所有的劳动都依靠人力,整地、插甘蔗、采收无所不做。甘蔗的甜来自辛勤的汗),再聊到农场关闭后,甘蔗渐渐消失在二林(现时农场已在平地造林政策下成为无法亲近的森林)。长辈的分享如同画笔,让过去种植甘蔗的图像逐渐清晰,也见证了糖业的百年兴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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