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山兰展“低迷”的背后

作者: 王晓东

 

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届在舟山举办的兰花展了。但可以肯定的是，这次春季兰花展览是迄今舟山举办的兰展中最“失败”的一次。

本月16日下午2时左右，在雨水的“逼迫”中，30多名参展的兰花爱好者不得不提前收起展台上60多盆曾经标注“天价”的舟山兰花优秀品种。第一天卖出两盆，收益1000元，第二天稍微好一点，三天兰展，兰花交易额仅1万多。“这是历届舟山兰展交易最差的一次，每一盆兰花价格在几十元到一百元左右，卖到几百元一盆的很少。1万多元交易额，还不如当年卖掉一苗兰花。 ”本次兰展组织者之一、舟山资深兰花人王泽夫如是感慨。

兰花是坚守“清高”还是走向大众

现场观点碰撞凸显不同价值取向

定海公园的一个院子里，中间围起了用紫红色绒台布铺就的桌子，桌子上放着一盆盆舟山兰花，不同形状的小花绽放，幽幽的清香弥漫其间。让多次参加兰展的记者感觉不同的是，此次兰展，无论是人气还是交易都比较“疲软”。

舟山兰花和全国的兰花一样，兰花价格经历了从暴涨到暴跌的过程。 2006年至2007年时，中国兰花的价格达到了疯狂的地步。在云贵川的兰展上创下了每苗500万元的“天价”，之后，兰花价格一路暴跌。

对此现象，兰展现场一些兰花爱好者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。

10年前移民加拿大的李先生，这个春节刚好在舟山。听说舟山在办兰展，他背着摄影器材到现场拍摄。他告诉记者，加拿大、美国等地也有兰花展，既有洋兰、也有中国兰，但现场布展很有吸引力。兰花中衬托着其他五颜六色的组合花卉，看上去非常美，参观的人也很多，不像我们兰展“清水打扮”，看上去比较单调。

对此，主办方一位人士有不同的看法。在他看来，兰花是高贵的，在古代是中国士大夫玩的，一般人是玩不起的，也就是说，兰花不是大众花卉，只能是小众爱好者玩的。

另一位兰花爱好者认为，洋兰看上去比较艳，外国人看热闹的比较多。外国人的兰展大多数以欣赏为主，一般以低价值品种为主。我们是看价值的，这一盆价格多少，那一盆价格多少，清清楚楚。兰花失去价值就没有意义了，如果和草花一样，就没有必要办兰花展了。“当然既有经济价值又有欣赏价值，那是最好了。”这位兰花爱好者补充道。

兰展现场一位许姓市民说，兰花价格从疯狂回到理性是正常的。以君子兰为例，确实蛮好看的，但也只是一种花而已，当时自己工资每月才40多元，一株君子兰要卖到3000多元，听了头也晕了，当时房子可以买好几套呢。君子兰泡沫破裂后，现在就是一盆花的价值而已。“毕竟，来参观的大多数市民不是兰花专家，我们对兰花的经济价值看得太重了，其实兰花也好，其他花卉也好，审美是最高境界。”在李先生看来，发自内心爱好兰花才是最纯粹的，不能过多地以经济价值来衡量，否则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。

“那时候”成了舟山兰花爱好者的集体记忆

物极必反有性繁殖技术戳破了兰花泡沫

舟山兰花叶形优雅，幽香浮动，舟山兰花充满传奇故事。

曾在本市机关上班的舟山兰花爱好者方平先生，以舟山兰花有关的民间故事为题材，创作出中国第一部兰花主题小说《奇花》。一时间，舟山兰花更是声名远播。

在兰展现场，今年36岁从小爱好兰花的“千岛兰痴”俞宏达很忙碌，不时接听网上买兰花的客户电话。在舟山，他手中的舟山兰花优秀品种是最多的，至少有几十个品种，其中的“神州奇蝶”，在2007年的云南兰展上，一苗卖出80万的天价。“现在，同样的兰花，一盆价格也就500元左右，以前很多人以投资的概念玩兰花，现在，有些人还幻想着兰花价格还会上去，那是不可能了。 ”俞宏达肯定地说。“照舟山人的说法是兰花作过了。”兰展现场，今年68岁兰花爱好者吕建军如是感慨，过去卖兰花像卖金条一样，现在回归到兰花草了。吕建军种了30多年兰花，其中有不少舟山有名的兰花品种是他发现命名的。

以往，每年的10月中下旬到第二年的清明，他和其他的兰花爱好者一样，只要天气允许，就全副武装背着双肩包带上一天的干粮和水果等，一大早上山采挖兰花。

在吕建军的记忆中，2006年-2007年兰花的行情最好。那时候上山的人最多，本地人、外地人都有，只要山上喊一下，就有人答应。从2008年开始，上山采挖兰花的人就少了，一个原因是好的兰花品种已经很难找到，还有一个原因是兰花价格开始大幅跳水，不太值钱了，现在，更是无人上山。“那时候的兰展上，很多人会凑上来问的，一苗兰花常常是几万几十万的概念。现在几万元一苗的兰花也只能卖到几百元、甚至几十元。 ”吕建军举例说，比如他手中的“大元宝”，2006年行情最好时卖到13万元一苗，现在130元一苗；“黑猫”当年卖到8万元一苗，现在80元一苗还少有人问津。“2005年时，我1万元一苗兰花买进，第二年就可以卖10万元，钱马上可以看到。 ”在吕建军的记忆中，2006年前后，慕名而来要买他兰花的人络绎不绝，只要看得上眼的，一苗兰花卖上万元是很轻松的事情，往往是对方几次恳请才答应卖给他们。 ”

在一些有识之士看来，兰花从当年的天价跌落到如今的草根价，其主要原因是当年过度炒作，一苗兰花的价格比一幢房子的价格还贵，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。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，好的兰花品种通过组培有性繁殖大量增加，好的兰花品种在市场上一下子多了起来，数量多了，价格自然大跳水。科技彻底颠覆了兰花的传统运作方式。

不把兰花当事业认清形势转变运作模式

兰花爱好者自嘲总比种植大白菜好吧

舟山各地有300名左右兰花爱好者。老家临城的俞宏达是比较清醒地认识到兰花会有今天结果的人之一。在俞宏达看来，舟山兰花产业过去没有真正形成过，现在更没有形成的可能。

“当年舟山兰花也是墙内开花墙外香，舟山确实出了很多好的兰花，但赚钱的往往是外地人，现在舟山兰花在天时上，比不过广东等地的气候条件，地利上，舟山没有大的市场辐射支持，人和上，舟山的消费人*有限。”

面对急剧变化的兰市，俞宏达迅速转型。眼下，俞宏达依托网络渠道销售兰花。每年卖几十万元不是问题，但他已经不把兰花当事业了，自称自己只不过是舟山规模大一点的兰花爱好者而已。

他在位于临城洞岙的南山上承包了14亩土地，当初设想发展两个兰花大棚，去年开始已改成综合性花卉超市，兰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，他引进多种花卉盆景，不但批发零售还开展花卉租摆业务。

如此“低迷”的兰市，让一些兰花爱好者备受煎熬。今年70多岁的王泽夫担心的是，兰花市场如此下去，人气怕是要散掉。不过老人的心态还不错。他自嘲道，“兰花虽然不可能有产业了，但总比种大白菜好吧。 ”

一位参观兰展的市民，当晚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如是感慨：马年元宵节期间在定海公园举办的兰花展，在淫雨霏霏中不得不提早结束。虽然泡沫破了回归了理性，但兰花的隐香还是令人陶醉，有意思的是，还有一些人回味着那棵兰花草当年值多少钱的故事，这让人想起了当下的某些行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