盆景——让记忆微醺

  以前对盆栽花草，少有关注。 开始爱好盆景也就近几年 ， 曾几何父亲的花盆是我最不愿帮着打理的。如今醉心于盆景，倒让家人嘻奚：你老了！听着，我笑。的确我开始老了，不过不是苍老尔！只是心静了，不想压力的过活，只想悠然的渡日。

  最早在唐代阎立本的《职贡图》中，就有一进贡山水盆景的场景体现。 东晋有名的《归去来辞》作者、华南盆栽的创始人陶渊明，在辞官归隐故乡栗里后，所作赞美野菊文章中，已启用“盆栽”二字。后历经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，以至于今，都有丰富的历史文献可供考证。如明末的文震亨所著《长物志》、清代文学家沈复的《浮生六记》、清代园艺学家陈淏子的园艺学古籍《花镜》，纷纷立著记载盆景雅玩。可见其雅趣魅力。

  地处边陲的河湟谷地，自然受到中原风物的影响。喜欢侍弄盆景，探山寻老桩，翻盆修枝叶的乐趣也颇重。尤其是曾经的老东关回族庭院里，都会尽可能的辟出花园。几米见方的花园四面砌着尺半高的矮墙，墙上一圈是台子，摆满了花盆老桩。有石榴、西府海棠、鞭麻、沙柳和野花青，也有比较稀少的松柏和其它果木盆景。花园中间会种植一些金丝莲、碧桃芍药…是一片生机茂然的景致。由此可见回族家庭喜好盆景和花草的风尚之浓。这也反映了信仰伊斯兰入世宗教的回族群体，一代代传承并恪守顺从真主依存自然过清真日子的坚持。

  记得前辈回族老汉们在天气晴朗之日，庭院里搬把椅子，沏上碗子（盖碗茶），便围着那盆西府海棠仔细端详。摘一片枯叶，去除一段残枝，再刮两下碗子（喝两口茶）。接着剔除几颗草秕，把大半天的时光尽情悠闲的享受。

  更有喜好山野，健行如飞者。每到仲春时节，遍山水畔的寻觅、探搜姿态苍老，枝杆遒劲的沙柳、野花青、鞭蔴。小心细致的挖掘回来，又不嫌其繁的植入深瓦钵中，置半阴通风处。其间时不时含水喷洒在桩枝上，保持枝叶湿润。如此细细呵护殷切期盼中，有渐渐嫩芽吐露叶展茂盛起来的，但也有逐渐枝枯萎靡而成枯柴的。个中滋味旁人是很难明了和理解的！

  再后来，城市建设以及房地产快速膨胀的拆迁下，曾经亲和的平房土崩瓦解。没了院落、没了院社、没了悠闲。盆景的喜好受到条件限制，也就淡落的快要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。

  然而，人性崇尚自然田园的本能，对美好事物和传统文化的觉醒，盆景这种可以亲近自然的玩意儿，又慢慢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当中。当然，环境空间等条件的局限，不可能再去弄原来那种尺量比较大的盆景了。开始玩便于打理挪动尺寸适合的，也就是微盆和小盆景。大不过尺余，小可到寸许，在这尺寸盆中寄托亲慰自然的心情，缓解都市水泥森林里的压抑。它可摆在客厅，让翠柏劲松装点雅致；让石榴海棠的热情四季入室；也可以来一盆六月雪，翠绿翠绿的把酷暑清凉稍稍；还可以书案桌头摆小型博古架，放些豆盆微景，无需采菊东篱寸盆天趣的自然就在眼前。

  喜欢自己动手的可以在初春，南北山上寻一沙柳小苗，用铝丝缠绕扭曲，整理出渭水灞桥边垂柳的姿态，植入浅盆，放在阳台。每天毛枝见长，慢慢枝叶下垂，淡绿葱茏如烟，会让你恍若入景唐诗送别。或年初，踏青之日，塌崖崩沟边，小而苍老的只尺鞭蔴可见。拾回，种在方紫砂盆里。待缓过气来，细叶青翠，枝杆苍劲。及至夏盛，朵朵金盏绽开，摆在书桌，心旷神怡。 更有，河湟山野石山岩缝中，历尽风霜严寒洗礼的野花青，有缘采回栽植。叶碧翠欲滴、枝曲折盘遒平铺、杆苍老皮荒皱野趣天成。待到秋浓，衬托绿叶红果艳艳，格外笑颜灿烂，在尺方盆里把自然风光，季节变换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
  初夏轻暑的晌礼后，三五好友相聚，摆上茶海拿出一把新淘的紫砂石瓢壶，身旁真柏沙柳翠竹相伴。于石瓢投些水仙，等铁壶里沸水开着牡丹花，高冲，紫砂里茶叶在翻腾。须臾，茶香轻逸的氤氲着柏香的清新，青花瓷的淡雅便盛满琥铂色的岩韵。这时，透过茶的气雾，盆栽在似乎放大，成为自然的山野。这时，轻风徐徐，野味泥土沁脾，时光很慢很慢…仿佛置身老东关小巷深处的庭院：幽深的大门道外传来孩童们呼朋引伴；北房台子上姥爷的躺椅在轻轻摇晃；院角舅舅焊的压井正哗哗流着清冽的水；花园墙上那盆鞭蔴盛开的黄花在微颤着和蜜蜂互动；枝叶间阳光泼洒下的斑驳在台阶上成画；蹲着的男孩用汤瓶淋湿地面，专注地修建他心中的沟壑长河…一切缓慢温暖的如煦如梦！

  有些晕了！在盆景的天野自然里，在放松淡然的心态里怡然而醉了！放下忙碌浮躁，去把玩侍弄一盆自然野趣吧！让日子淡然些！去亲近自然，顺应自然，过淡薄悠闲的清真日子。（屋顶農夫记于白玉巷 空井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