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花素品之鉴赏

国兰中的美丽的“素心”，是江南如水的女子、丁香一般的姑娘，优雅、端庄、简约、明净、空灵，让人魂牵梦萦柔肠百回。无论你是注目端详还是不经意回首，她（它），总是不离不弃、不骄不躁、不愠不火，静静地伫立在那里，不染一丝烟尘，照见你内心的明净，让人温暖、让人静心、让人脱俗。

一、关于素和素心

在传统习惯里，有素碑，指没有刻字的石碑;素冠，指素朴无饰的练冠;素室，指朴实而不加华饰的房间;素琴，指无装饰的琴; 素几，指不加雕饰的小几;素面，不加妆饰的面孔。而素作为色彩，是指白色：服尚素玄（班固《东都赋》）；娥娥红粉妆，纤纤出素手（《古诗十九首》）；要什么素车白马，断送出古陌荒阡（元·关汉卿《窦娥冤》）等。

素，是简朴、纯净与白色的代名词。

古有《黄帝内经 素问》。素者，本也；问者，皇帝问于岐伯也。素是本。树有根，人有本。《道德经》云：夫物芸芸，各复归其根。归根曰静，静曰复命。道家思想从“静”中领悟人的本、悟人与自然与宇宙的道。

《老子》曰：“见素抱朴”。 素原指没有染色的生丝，此处比喻纯洁高尚的品质。

陶渊明的《归园田居》中：“闻多素心人，乐与数晨夕。”素心是纯洁朴实的内心与情操。

清代纪晓岚《阅微草堂笔记》中有云：“心如枯井，波澜不生，富贵亦不睹，饥寒亦不知，利害亦不计，此为素心者也。”

由此可见，在古代大儒圣贤心目中，“素心”是一种超凡脱俗、清净无为的禅与道的境界。

 国兰中所说的素，通常是指绿瓣白唇的花，在飘逸的兰叶衬托下，清淡纯洁、朴实无华，很有一种高雅绝尘的气质，给人丰富的意象与联想。纵观古谱兰籍，兰人雅士皆崇尚素心： 

清代朱克柔在《第一香笔记》论花品中云“兰品，水仙素第一、荷花素第二、梅瓣素第三、水仙瓣第四、绿梅瓣第五、红梅瓣第六、团瓣素第七、超瓣素第八，以上八品俱须肩平为上；蕙品，白荷花、水仙、梅瓣、绿荷花、团瓣素、超素、赤壳荷花、阔超、团瓣、柳叶素、柳叶水仙(短捧心起兜者)、狭超、线条素虫” 等。

《兰蕙小史》中论花品云“上品，荷形水仙素、梅素、荷花素、梅瓣、水仙瓣、荷瓣； 次品，超瓣素、蝴蝶素；下品：皱角梅、皱角水仙、素心、超瓣、蝴蝶。”

或许正是国兰素心的美感与内涵、国兰素心最清最空最真的意境，契合了他们对自然、淳朴、脱俗、空灵的追求。

对现代社会生活感到紧张、压抑的的人们，又何尝不是充满了对平静、自然的渴望。2000年后的10多年时间里，奇花尤其是各类蝶花乱花迷眼、眼花缭乱，对恬淡、简约之美的回归，符合返璞归真的人性。国兰素花，在当今兰友的心目中的地位益重，也是必然。对兰花素心的追求过程，寄托了广大兰人对纯洁之美的亲近、对简单清净生活的祈愿以及“素心”人格的求索。

二、国兰素心（素花）的界定

通常所指的素心（素花），是指全花纯净、清雅，无艳丽色彩，唇瓣与外瓣应该是素净的白色、黄色或绿色。

《兰蕙小史》著者吴恩元将素心分为三类五种：第一类净素，包括绿苔素、白苔素、黄苔素；第二类桃腮素，指白舌而腮部呈红紫色（注：也有从桃腮素里分出映腮素的，指白舌而腮部呈淡红色）；第三类刺毛素，指舌苔上有隐约淡红色（细看是隐浮的淡红细色点，蕙兰居多）。另外还提到了“砂素”，指唇瓣全红色（也就是现在通俗流行叫“红素”的），说极为稀有。

“砂素”或者说“红素”，是否能叫“素”，值得商榷。从“素”的本意来看，红了就不素，素与艳丽的色彩是不沾边的，似乎称呼“红唇”、“朱砂唇”“红舌”之类的更妥，色彩浓艳，对比强烈，归入色花系列。

当然除了这些，我们常见的还有麻壳素（赤壳素）、水渍素、艳口素等。麻壳素（赤壳素）是指苞衣不是黄、白、绿的净色，而是有其他颜色的筋纹或沙晕，但花开是素舌，如春兰老种雪莲素、玉梅素。其实外瓣若是橙色、粉色的清淡色系白舌花，我们一般也都归入麻壳素，此类苞衣也是常常带色；水渍素是指舌上红斑没有褪尽，细看有隐约的痕迹，此类花由于感觉唇瓣不洁净而常常品位不高；艳口素一般指唇瓣的前侧边缘有红晕或舌面有浅红晕。而那些唇瓣前半部分白净但后半部分、舌根、舌根背面有红点的，一般都不归于素心之列，俗称“白舌”，如汪字、宋梅、贺神常常有白舌开品。还有外瓣色彩艳而杂、唇瓣素净的，也称白舌，如红花白舌等。

总而言之，既然是素心，整花色彩应该清淡素雅，尤其唇瓣，不能出现明显的红点红块，以唇瓣洁净为上。

三、如何品赏素心

在国兰正格花“荷、梅、水仙、素”中，如果说荷瓣是宽厚大气的王者、梅瓣是优雅谨守的君子、水仙瓣是飘逸潇洒风流名士，那么素心（素花）则是典雅绝尘的才女，时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，时有风情万种的柔情。无论是在正格花的严谨还是在奇花类的纷繁中，它总能以清雅脱俗的气质而出类拔萃。朱克柔在《第一香笔记》说“水仙素第一、荷花素第二、梅瓣素第三”， 吴恩元《兰蕙小史》中将荷形水仙素排第一，其次是梅素、荷花素，一致地将瓣型花排在素心的后面。不去争论此类排名是否合理，至少说明有“型”的素心在前辈兰人心中的地位之重，即使普通的素心，也都是归于细花行列的。

1、综合品赏的要素

素心的审美，与其他品类一样，形正、色清、质厚（糯）、香幽是首要条件，这些国兰审美的规律，与彰显素花清雅脱俗的特质是一致的。

花形而言，首先应该是各瓣形状端正，不扭曲、不畸形、不大落肩，这是形正的起码条件。若能平肩或飞肩，则更显神气。在此基础上，对于正格花，若能不开捧，便中宫谨守，与外瓣构成收放的节奏，花品便更上一层；若能各瓣短圆，精气内敛便更显神韵，在素心中难能可贵，谓之：上品花；对于奇花类的素心而言，首先应该符合各品类的审美特质，如蕊蝶，应该唇化程度高；如牡丹、奇蝶之类，须排列整齐、结构清楚为佳等等（详见拙文《论神韵》）。在此基础上附加素心的元素，使该花显得珍奇而雅致。

素心对形的要求，似乎与其他正格花稍有差异。国兰瓣型对形的审美，是注重外柔内刚的，荷、梅、水仙都讲究短、圆，讲究起兜拱抱，从外形线条看，都是曲线的审美，似乎阴柔的比重很大，所谓的韵味。体现阳刚的直线条构成只有在肩平、高杆等不多的要求中，只是要求有一个硬朗、挺拔的内在骨架构成，以体现神气。而外在的多是曲线，以此构架一个瓣型审美的基础。但是在素心花的品赏中，我们似乎对外形的圆润要求比较低，一者因为这样的短圆、紧边、起兜的素花太难得；二者似乎素花的简约、清雅、明净气质，即使没有太多的圆润构成，也能得到体现，但前提是花看起来要精神，而体现精神的，只要形工整、且有比较平的肩，就能达到如此的视觉效果。另外，素心唇瓣的形也是一个很大的赏点，作为视觉的中心与主体，素心的唇瓣若是大而短圆、能不卷而下挂，则清朗如皓月，若有较好的捧与外三瓣相配，气质非凡。

简而言之，就形而言，若是形正、肩平、捧紧并能达到短圆要求的，往往是品位比较高的素心。

就国兰的色而言，“清”是契合国兰特质的，清了才显雅。而素心，更是国兰中的清雅之品，色清也就显得更加重要。净素范围内的色主要是白色、绿色与黄色，另外的色还有桃腮素中有粉红色（暗藏舌根有时呈艳丽的红紫色，常态下不可见，姑且不论），还有麻壳素中有时外瓣出现粉色系，但色彩清淡、纯度、明度高的才为上品。若是出现艳丽或重浊颜色，则无以彰显清韵。

春兰素心，白唇绿瓣，淡雅、清纯，无浊色。无论翠绿、黄绿、浅绿，由于白色唇瓣的搭配，显得既有对比又和谐，都是相宜的。春兰有黄苔的素心，给人感觉色明净，品位往往不高。春兰素心的外瓣色彩，偏冷的翠绿色系，与白唇相配，有一种冷傲绝尘的仙灵气韵，似乎品位更高；黄绿色系与白色一起，给人感觉比较温馨；外瓣浅绿色系的则给人感觉淡雅。无论外瓣色彩偏向如何，终究需要色纯才为上品，重浊者为下品。

蕙兰素心，与春兰、四季兰、莲瓣兰等品种相比，缺少高明度的白色，唇瓣或绿苔或黄苔，因此，除了色彩的纯度须高外，明度也显得更为重要。与春兰不同，蕙兰黄苔、黄瓣的素心在叶色的衬托下比绿花素更加明快清爽，而花上有白复轮则显得很是珍稀；一些外瓣呈现明亮的肉色、橙色的麻壳素，也是显得极为温馨动人，若有好的形与质，是很高品位的花。

四季兰、莲瓣兰、春剑等品种，素心中常有出现外瓣接近白色（正常开品多为白底粉绿筋纹）的“白素”，给人一尘不染的纯净的美感，意境高雅，若是形正且质地厚糯，品位极高，这在兰蕙中极为罕见。

至于质地，厚糯无筋纹是理想状态，可遇不可求，尤其素心，能达到厚糯的极少，无筋纹的更是稀罕，即使兰蕙的素心的名品，厚糯少筋纹也是极少，苍岩素、张荷素瓣质厚糯但筋纹明显（苍岩素近些年有些开品有变少变隐迹象，似乎是一种良性进化），倒是老月佩、老文团、杨氏素、魁荷素、天童素等显得厚糯而筋纹隐，知足梅素虽然有着一流的型，但是质地厚糯均不及前者，是最大的缺憾。春兰下山新品中，质地好的更少，常常布满蛇皮纹，就像美女脸上长满雀斑皱纹，很不耐细看。蕙兰、四季兰质地似乎常常比春兰要好一些，而莲瓣兰、春剑则不及。

素心本是耐细品的花，若是质地厚而糯润，则显得冰清玉洁、清雅绝尘、韵味十足；反之，质地薄软则无力无神、筋纹粗显则繁琐纠结，简约清雅气质大为削弱。且瓣质薄软者，往往影响花守，对素心神韵，影响极大。

兰香宜幽，若有若无、似近似远，犹如天籁之音、犹如抒情诗歌，最是韵味无穷。素心更是要求香幽，香浓了，就如淡雅女子浓妆艳抹，很不相类；无香了，更是缺少了一种内涵、一种思绪和一种想象。幽香，是素心低调含蓄气质的不经意的外露、是娇羞本色的委婉展示、是清雅特质的无形外延。幽香是国兰的灵魂，更是素花 “素”的心和灵。

素花的审美，质厚（糯）、香幽是应该具备的最根本的要素，而形与色是千变万化的，但万变不离其宗，应该以凸显素花清雅脱俗的气质为本，达到和谐统一、符合神韵之道，才能成为上品花。至于是水仙素第一还是荷瓣素第一，没有实花的比较，似乎显得毫无意义。一般来说，有“型”的素心比普通的竹叶瓣素心更具审美价值。因为瓣“型”的本身就是美的规律总结，“型”本来就是神韵的外在表现形式。大多数竹叶瓣的素心，因为外瓣狭窄飘长，线条单调缺少起伏变化，整体形显得松懈、有放而无收，神韵便不及有“型”的素心。

2、分类与个性品赏

然而，就如同寒兰的品赏，一些所谓的梅瓣、水仙的表现，并不能体现寒兰空灵的神韵，反而不及一些没有“型”的花。素花也是有这类现象出现，有些硬捧或者外瓣不够工整的素梅、素水仙，神韵反而不及一些形正色清的普通素心。素心审美特质，似乎拒绝过于复杂、过于繁琐的元素，只需恬淡、简约、明净。审美，本没有定律，只有规律。

下文论述，以目前公开能见的素花为例，以有“型”的素为重点（包括正格瓣型与奇花型的素心），加以探讨。

（1）瓣型素

包括素荷、素梅、素水仙。荷形素似乎也可以归入到此类，因为广为流传并为大家所认可兰蕙素心铭品，大都是荷形素，花形正气而有神韵，符合瓣型花的审美规律。

素荷。春兰老种里其实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素荷，老种杨氏素由于开足瓣子拉长超出荷瓣标准，严格讲应该归于荷形素的，包括新花名品俞氏素也是荷形素。春兰荷瓣要求很是严格，公开亮相过真正的素荷似乎只有天逸荷；蕙兰老种也没有素荷，从图片看，新品“王氏素”似乎很值得期待；莲瓣兰中有麻壳素荷“素冠荷鼎”，寥寥无几的几个素荷说明荷瓣素心是如此珍稀难得。豆瓣中有很漂亮的素荷看到，可惜花不香。

从硕果仅存的几个素荷中，我们看到荷瓣宽厚的瓣质、工整的外形、收放自如的节奏，配以素舌，在雍容富贵的气质中，多了一份文雅与脱俗。素荷，教人以宽厚的胸襟、鸿儒的气度，是属于大雅之品。

素梅与素水仙。春兰中知名的素梅有蔡梅素与江南雪，素水仙有蔡仙素（应该是蔡梅素同种分化）、玉梅素、知足素（梅型水仙桃腮素）。从这几个品种的比较中发现素梅远不及素水仙漂亮。从形上分析，捧硬、紧边、唇瓣小，导致花很僵硬，尤其像蔡梅素这样的硬捧、小舌，致使素花清丽灵动的气质欠缺。倒是蔡仙素与江南雪的整体的形，要比蔡梅素轻松而开张，品位也更高。玉梅素虽然是麻壳素，外瓣捧瓣甚至有红筋，但略飘的外瓣配以素白的小如意舌，整体很是和谐，很有灵动的神韵。知足梅素是这些花中品位最高的，工整严谨的型且高杆出架，谨守而不死板，尽显玉树临风、清雅端庄气质。

捧瓣雄性化，在梅、仙的审美中，属于一种“守”和“收”，是端庄和严谨的一种体现，但在素花中，雄性化过强的捧瓣，使花形感觉拘谨、花的韵味凝固、轻松的节奏停顿，似乎与素心轻松、简约气质很不相类，这很雷同于寒兰，大多数硬捧的寒兰轻灵不足，韵味减弱。我们很期待一种有着梅、仙的外瓣，但捧瓣又是很流畅简约的软捧、或类似于官种起兜、滑口的素水仙出现，既能体现严谨而不放任，又能端庄而不死板，既有梅、仙的典雅气质，又有素花的简约质朴和轻松，那将是品位很高的素心花！

荷素（荷形素）。所谓荷素，简单理解就是外瓣比较宽阔、有比较明显的收根放角的素心，区别于瓣子狭窄、形状直长的竹叶瓣素心。宽阔圆润，线条变化就丰富，就感觉韵味足。荷素与素荷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，荷素是一个很宽松的称谓。

荷素特点，各瓣短圆的，常常让人感觉隽秀典雅；瓣子稍长的常常让人感觉舒展大气又不失雅致。流传的春兰老种素心铭品，大都是荷素，如杨氏荷素、苍岩素、张荷素、老文团素、月佩素、魁荷素(同荷素)、雪莲素、天童素等等；蕙兰老种如金岙素、温州素这些，也都是荷形素。

  杨氏荷素、苍岩素与老文团素是属于外瓣短而宽阔的，质地厚糯，给人感觉很是丰满而有气度，但是都有不同程度的开捧现象，尤其苍岩素。老文团有不开捧的开品出现，便显得端庄许多。张荷素高杆大花、唇瓣宽阔，很是宽宏大气，多数有落肩现象，开不好则大落肩，是为不足。月佩素肩平、拱抱好，质地上佳，极为典雅，缺点是外瓣显长。魁荷素(同荷素)质厚色绿，捧瓣能紧而略起兜，极富韵味，很是难得，缺点是外瓣不够宽阔、花型中等，典雅有余大气不足。金岙素与温州素相比，前者的捧紧、肩平，形很正；后者大舌很有特色，但开捧。都是属于很不错的素心，但综合品评，似乎金岙素略胜一筹。

  近年出现许多兰蕙新品荷素，春兰中俞氏荷素、绿珠素、皓月素、海荷素等，都是很不错的花，各具特色；蕙兰近些年出现好多新品荷素，但超过金岙素者却是不多，有些色质均好，外三瓣也不错，但若是开捧，则品位不高。

（2）奇花素

能见到的有：素外蝶、素蕊蝶、素牡丹、素菊等。奇花品类，原本是属于色彩艳丽、个性张扬的花，以丰富的形、色、质的变化，获得五彩缤纷的视觉效果。虽然有别于传统的审美习惯，但却是国兰品赏必须补充与完善的新内容，是符合现代美学规律的。奇花品类与素心的特质，本是截然不同的：现代与传统、繁华与清静、复杂与简约、张扬与含蓄------在两者碰撞与融合后，奇花素，给人感觉是物以稀为贵新奇美感，形与质的丰富变化在素雅的色彩中得到统一，动中有静，似乎另类却又很和谐，凭此而珍稀。

奇花类的素心，除了春兰杨氏素蝶是传统品种外，基本上都是新品。

杨氏素蝶是素外蝶，外瓣唇化变异，不染杂色，整花色彩很是清爽明快，但由于外瓣落肩太大，感觉不够精神，不能算上品花。而其余能见到的素外蝶包括图片，只有蕙兰有个别新花，似乎极为罕见。

素蕊蝶也是，春兰天山雪莲、向天歌、苗疆素蕊近年能见于兰展与网络，见多了缤纷艳丽的蕊蝶，春兰素心的蕊蝶似乎多一份优雅与别致。蕙兰素蕊蝶、与素外蝶近年也能少量见诸兰展与网络，由于没有红色掺杂，显得更加明快雅致，若能工整、对称、唇化好的，实在是很有格调的花。

国兰好的牡丹型本来就少，许多狮子头型的奇花被叫做牡丹，牡丹型的花应该有清晰的内外层唇化瓣+外瓣的构成，应该各有四个及以上的唇化瓣与外瓣才构成牡丹型，鼻子通常只有一个，常常呈现变异状态。名邦素蝶从近年的开品照看，应该是素牡丹，虽然内层瓣的唇化程度不是非常高，但能看到良性进化的迹象，而且各瓣的形与结构排列非常对称而且工整，属于很难得的上品花。

素菊也不多，品位高的素菊应该有有类似于余蝴蝶的结构，有重重叠叠的瓣，唇化的与不唇化的掺杂相间，还有好多鼻子，以此构成具有蓬勃气势的菊瓣型，加上素净的色彩，构成素菊。然而，至今所见的，都是瓣少、构成简单的，有些甚至没有唇化瓣。蕙兰素十八似乎名气大一些，但瓣子也是不够多而丰富，且不是绿蕙，虽然稀罕终究不能归入品位高的一类。

开品稳定且品位高的奇花本来就不多，再若是素心，更加少之又少。蝶花、牡丹类若要求唇化程度高、捧瓣对称、瓣型工整似乎很有难度。兰蕙高品位的素菊、素的树形花等似乎也不曾出现。但是奇花类的素心，若不具备基本的审美要求，倒不如简简单单的工整素心，更具有素心花简约、纯净、典雅的本质美。

（4）彩瓣素

这里所说的彩瓣素，是指外三瓣与捧瓣上不再是常见的黄、绿、白的色彩，而是其他色系的花，但唇瓣是素的。目前能见到的这样的花根据彩度的高低，大致可以分为两类：一是粉红、浅紫、橙色等浅淡色系列，常常是麻壳素、艺草素出现此类状况居多；二是红、紫色，或与绿色一起呈复色状等彩度高的艳丽色系列，西部春兰、莲瓣兰、春剑、建兰与豆瓣兰出现此类情况相对较多。

之所以单独列出彩瓣素，是因为第一类花，整体色彩淡雅，气质神韵以素为本。而第二类花，整体花色艳丽，色彩对比强烈、张力十足，同红唇系列的花一样，似乎归于色花讨论更为相宜。因此，下文论述的彩瓣素，主要针对第一类整体色彩感觉淡雅的素心。

从产地看，彩瓣素主要西部出来比较多。西部国兰，色花特色明显，无论春兰、春剑、莲瓣兰还是四季兰，都有彩瓣素，其中不乏精品；从品种看，近些年蕙兰涌现不少彩瓣素，由于色彩丰富带有红晕，常常被通称为“彩虹素”。上品的彩瓣素，兼具素心的清雅与色花的妩媚，淡而自然的暖色，将素心衬托出一种温暖与娇羞，犹如处子脸颊增添的一晕绯红，极为动人、惹人怜惜。

作为一个素心花，形的工整与质的厚糯要求是相同的，是一个好花的基础；作为一个彩瓣素心，色的要求变得也很重要，色彩的并置与过渡时，明度与纯度的要求显得非常紧要。国兰中浑浊的色彩，常常是红与绿这组对比色混合造成的，尤其是彩瓣在色彩的的过渡中，容易出现重浊的现象，影响了整体花色轻灵明快的效果。因此，外三瓣与捧瓣的色彩，粉红与黄、黄与浅绿过渡时，整体会比较明快，而粉红与绿色过渡时常常容易浑浊，蕙兰的彩瓣素此类现象较多。 彩瓣素，就像是美女隐隐约约、若有若无的淡妆，是素心花里妩媚却不艳俗、温暖动人而不清冷傲气的品类，有着别样的韵致。

四、结语：

审美无定式但有规律，审美有品位与格调而并非是唯心，兰花审美应该符合人性的真善美。国兰的品赏，传统的瓣型学说是基础，品类的特色与个性是支撑点，型、质、色、香是元素，变化统一神韵之道是归结。素心的品赏，应该辩证地认识，在符合美的规律的基础上，围绕素心的个性与特色进行整体评价。不是“水仙素第一、荷花素第二”的问题，也不是素牡丹一定比素蕊蝶好的问题，而是具体的哪一个素心与另一个素心格调孰高孰低的问题，或者谁更有特色或更有气质的问题，因此我们在品赏过程中，不仅应该用感性去触摸，也要用理性去分析。

自然与宇宙之道，将兰与人的某些规律相统一，比如，着素衣者不一定有一颗素心，有素心者不一定着素衣；比如，有形形色色的花对应了形形色色的人，每一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朵花；比如，花开花谢就像人生的起起落落，人生的繁华落尽终归于平淡简约，花开过千年素心依然无人自芳等。儒释道各家对于世界万物本源的叩问与求索，都归结于简单与虚无。而素心，就是国兰中最简单、最本真、最朴实的花。大道至简，这似乎是在哲学意义上的一种契合。

所谓，一花一世界。花开，总是展现美好、圆满的一面。只要敞开心扉、静心体察、用心感悟，它的美，足以照见我们的内心，拓展我们生命的维度。